公子重耳对秦客
（檀弓下）
晋献公之丧，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且曰：“寡人闻之：‘亡国恒于斯，得国恒于斯。’虽吾子俨然在忧服之中①，丧亦不可久也，时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图之！”
注释
①忧服：居忧服丧。
译文
晋献公丧期时，秦穆公派人吊唁公子重耳，并且说道：“我听说，亡国经常在这个时候，得到国家也经常在这个时候，虽然您庄重严肃还在居忧服丧，服丧也不可以太久，时机也不可以错失。希望您好好考虑考虑。”
以告舅犯。舅犯曰：“孺子其辞焉。丧人无宝，仁亲以为宝。父死之谓何？又因以为利，而天下其孰能说之。孺子其辞焉。”
公子重耳对客曰：“君惠吊亡臣重耳，身丧父死，不得与于哭泣之哀，以为君忧。父死之谓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义？”稽颡而不拜①。哭而起，起而不私。
注释
①稽颡qĭ sǎng：跪拜，以头触地，表示极其虔诚的礼节。
译文
公子重耳将秦穆公的话告诉了舅舅子犯。舅舅子犯说道：“你还是辞谢吧。居丧的人没有什么以为珍贵的，以仁爱和亲人为珍贵。父亲死了如何？又借此来为自己谋利，天下谁能解释清楚呢？你还是推辞吧。”公子重耳对外宾说：“君王赐予我恩惠，吊唁亡臣重耳。我在外流亡，父亲死了，不能够哭泣致哀，让君王忧心。父亲死了如何？怎敢有其他的想法，辱没了君王的情义？”跪下去让额头触地却不拜，哭着站起来，站起来后不再和外宾私谈。
子显以致命于穆公。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夫稽颡而不拜，则未为后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则爱父也；起而不私，则远利也。”
译文
子显向秦穆公传达。秦穆公说：“公子重耳是仁爱的人啊。跪下去让额头触地却不拜，是没有把自己当作未来的国君，所以没有拜。哭着站起来，就是爱他的父亲。站起来不再和使者私谈，是他远离了自己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