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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仿佛一场火灾

4/1/2019 11:50:05 PM 人评论 次浏览

最近看了美国当代大师级小说家朱迪·皮考特的畅销书《姐姐的守护者》,不禁为其精妙的构思击节叫好。同以往的畅销作品一样,作家总能以超凡的敏锐捕捉那些新锐的题材。安乐死、器官移植、青少年自杀、克隆、干细胞……这些人类至今莫衷一是的话题,常常成为她书写的焦点,常常使她笔下的人物,既极具浓郁的伦理争议,又背负深重的悲凉宿命。难得的是,作家并非讨论“问题”,而以绵密细致的小说笔法编织精彩绝伦的感人情节,以深情灵动的语言和出人意料的转合,写尽人间至情。

安娜的姐姐凯特两岁时罹患严重的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安娜的父母为了给凯特治病,通过先进的基因技术孕育并生下了与凯特的基因完美配型的小女儿安娜。从第一管脐带血开始,十三年来,安娜不断地向凯特捐献出脐带血、白血球、干细胞、骨髓……现在,凯特的肾功能衰竭,父母要求安娜捐献一个肾脏给姐姐。

无法忍受再被当成药量的安娜决定反击她的父母。

安娜在报上看到律师坎贝尔的信息,她卖掉爸爸送给自己的金项链,在哥哥杰西的帮助下找到律师事务所,请求坎贝尔做她的律师,她要控告自己的父母,控告他们夺走她的身体使用权。

母亲很不能谅解小女儿为何不肯再救姐姐一次;父亲则感觉愧对小女儿,长期以来只关心大女儿的健康,不重视小女儿的感受;妹妹一方面不希望深爱的姐姐死亡,但又不希望自己存在的尊严被一再忽视,而家中另一个长期被忽略的大儿子,则觉得自己在家中无足轻重,成为问题少年。 这个五口之家的每一个成员,出发点也全部都是爱,因为爱,才会保护对方,因为保护才会使另一方受伤害,因为爱,对方一天不解脱,另一方也就无法解脱。

人都要解脱,父母布莱恩和莎拉的最大解脱是患白血病的女儿恢复健康。但小女儿呢,儿子呢?他们当然也爱他们,但他们已顾不了许多,就如从安娜身上不断取出血液、骨髓。安娜需要解脱,就如她所言,她活着是因为凯特。她内心也有自私的一面,她真的想要拥有自己的自由。如果凯特死了,对安娜来说是一种解脱——但我也相信,安娜也爱她的姐姐,她也不愿意永远失去姐姐,否则她会负上枷锁。

法庭辩论的时候,故事到了高潮。莎拉的那段话尤其令人动容:“我的人生仿佛一场火灾,一个女儿被困火里,唯一能救她的机会,是派我的小女儿上场,因为只有她认识路……”无奈的母亲,她的无所适从,她的惊慌失措,都是因为爱。

安娜,这个愿意为了自己的身体使用权,努力去打官司,努力做到像个大人一样思考问题的13岁女孩,比一般的同龄人多了更多的责任与成熟感,她不得不那么成长,注意到自己该做什么,自己该怎么回避,自己该怎么微笑,开始谁来真正地关心过她作为一个器官供应站之后所遭受的悲哀和孤寂?那种连自己离开餐桌都没有人注意到的冷漠感,让我开始怀疑作为她母亲的品质。而她在好不容易争得自己身体使用权的同时,却永远地离开了。

凯特,这个一直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孩子,从开始的期待直到后来的苟延残喘,甚至于最后自己对安娜说的那句“不要捐”,就让我知道,其实最终最早想放弃的人是她自己,而一直坚持的人是她母亲,是不是她已经觉得这样的生活对自己还是安娜都是不好的,是不是她觉得母亲的爱太过沉重已负担不起,是不是她觉得如果自己消失那个家庭应该可以成为真正的一个“家”。其实,最痛苦的人是她,而最幸运的人,还是她。因为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活了下来,安娜还是她的守护者,肾脏依然在她体内发挥了作用。

爱固然美好,但非常非常的爱,总不免带点“同归于尽”的残忍。 爱得入心入肺,入骨入肉,但死去活来,痛不欲生,也不得不继续熬下去,接受缘分和命运的安排。 爱的尽头,或许是最深切的无奈。

有错吗?都是在爱的名义下,对与错有谁能分清?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错,每个人都充满着盈盈爱心,只是无奈于反复无常的命运。这种反复无常一直延续到故事的最后一刻,倾盆大雨中,安娜被一辆疾驰的车碾碎了魂魄。

作家应该是一个很会捕捉心思的女人,因为她的描写细腻且深入,让我不得不深呼吸地继续去看,最后的那场倾盆大雨,仿佛一直没有停,我依稀听见安娜说:我想见凯特,不是因为自己内疚,而是因为如果不见到她,我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想着她的肾脏在我的身体里运作,她的血液在我的血管里流淌。不管去哪里,我都带着她。”这是凯特对安娜永远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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