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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们有两个父亲

4/1/2019 11:23:58 PM 人评论 次浏览

孩子,你们有两个父亲

唐氏儿的晴天霹雳

2003年9月12日,我一生无法忘记的日子。我等在产房外,焦灼而喜悦。不一会儿护士抱了襁褓出来:“是唐氏儿!”我懵懂地望着护士:“什么是唐氏儿?”她冷漠地回答:“就是弱智!”我头顶滚过闷雷,踉跄着跌坐到长椅上。

不一会儿妻子宁颜被推出来了。我鼓起勇气小声问:“你知道了吗?”她的眼泪哗地一泄而下。我硬着头皮说:“咱不要了吧?”

那一刻,我觉得宁颜也是有些犹豫的。可过了一会儿,洗干净了的宝宝被抱过来,护士让他尝试着吮吸宁颜的乳头。孩子用小嘴嘬住她的那一刻,她忽然眼泪巴巴地看着我,目光里是一个母亲的哀求。我狠心别过脸去对护士说:“别让他吃了,冲奶粉吧。”

宁颜的乳汁生生被涨了回去。我强势地指挥着一切,生怕孩子跟我们有过多关联,因为时刻准备着把他送走。宁颜却越来越舍不得了。“孩子挺好的,”她自欺欺人,“一点都看不出来。”或者打感情牌:“你给取名字吧?”我越来越烦躁,我讨厌女人的感情用事。

宁颜还没出院,全家老少包括她的父母和姐姐,就拿出了我们的一致意见——送走孩子。宁颜不肯,她有些神经质,每睡半个小时就醒来看着孩子,哭。越到后来,她变得越执拗。大家原本都有些不忍,见这架势,纷纷扬言:“我们不多嘴了,你们自己决定。”

我上网搜了唐氏儿的例子,看到那些一致的大扁脸、塌鼻子、眼神呆滞的模样,我开始跟宁颜吵。她的身体在逐渐恢复。她也有了力气跟我吵:“你不要,我自己养!”

我只好暂时迁就。我等着有一天她醒悟,因为孩子现在小,和同龄宝宝区别并不大,我想迟早有一天她会崩溃。但事实是,孩子的情况越来越糟,宁颜的母性却越来越泛滥,其涨势之迅猛彻底击溃了所有不美好的现实。

有一种面对是自取其辱

宁颜给他取了个可笑的名字——宁聪,自作主张把户口上到了他们家。这时正好有一个调到北京总部学习的机会,于是我趁机办调动,不想再回家。

一天宁颜打电话来,说北京有个地方能开启唐氏儿智力。简直是无稽之谈,但她要试,我只能答应让她从天津过来。她直接辞职,兴冲冲带着孩子来了。

在整个过程中,我忍受着所有异样的目光,非常不情愿地把我的血汗钱扔在这不可能给我带来希望的机构。和我们一起生孩子的同事,人家欢天喜地给孩子办周岁酒宴,买各种漂亮玩具,而我和宁颜每天吵,我们的感情在争执中消磨殆尽。

钱用得差不多了,宁颜只好回去。我看着已经一岁多的孩子,不会笑,也很少哭,只知道目光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我觉得他连我们精心准备的婴儿床都不配。

宁颜说:“这根本就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我勃然大怒:“你肯听我半句,这个家也不会被你毁成现在这样!”她号叫“离婚!”好吧,我已经为她留下这个孩子付出太多,我的人生不允许再牺牲给任何人,

我们顺利办了离婚手续。出于愧疚,家产我什么都不要,随孩子一起跟宁颜。我迫不及待地回北京,心里是有些怨恨的。如果她能理智一些,事情也不会到今天这步。而她的怨恨更深。为了避免再相互指责,我每个月除了寄抚养费,绝不跟她有半点联系。

2008年春天,我找了新女友,隐瞒了前妻和弱智儿子的事实,生活就要翻开新篇章了。一天跟大学同学吃饭,一人忽然说:“宁颜跟老俊在一起你知道不?”

我大吃一惊。

老俊是我大学时的室友,最铁的哥们儿。彼时宁颜青春貌美,我和老俊一起趋之若鹜。但老俊比我木讷半截,这场爱情角逐我最后胜出。老俊为此非常生气,不再搭理我了。这事儿在我们系曾被传为笑谈。

我很想打个电话给宁颜,又不知如何询问。无论怎么开口,都是自取其辱。我决定回去一趟,看看他们。

从未逃开良心的折磨

接到我的电话,宁颜很吃惊。“好吧,”她迟疑了一下,答应了我的探访,“我又结婚了……老公你认识。”

“哦?”我佯装不知。

“是老俊。”她声音不大,却充满愉快。我想装成大惊失色,却再也装不出来。片刻的沉默后,她又问:“那你还来吗?”

她一定能想象到我的难堪,但她忽略了我的好奇。

我给聪聪买了两套衣服,按宁颜短信上的地址,过来了。宁颜和老俊站在楼下,老俊牵着我儿子,一家三口那么朴素自然地等着我。我倒像个外人。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窘迫,跟他们问好。“这两年很忙,我几乎都没有回过天津。”我的解释很苍白,他们没吱声。然后大家一起上楼,聪聪忽然冲老俊张开双手,老俊自然而然地抱起他,上楼。宁颜跟在后面唠叨:“多大了,还不肯自己走。”聪聪没有什么表情,趴在老俊肩上冷漠地看着我。我的心和四肢一起颤抖,这是我的孩子,但从他出生起我就没有抱过他。现在,他和他的母亲彻底地与我不再相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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